2024年浙江省十大涉企行政复议典型案例（二）_饮用水检测_足球淘金网

为进一步加强涉企行政复议以案释法、以案促治工作，现发布第二期2024年浙江省十大涉企行政复议典型案例。

国家环境保护标准HJ1001-2018《水质总大肠菌群、粪大肠菌群和大肠埃希氏菌的测定酶底物法》12.1条款规定：“每批样品按对照实验（9.4）进行空白对照测定，定期使用有证标准菌株进行阳性和隐形对照试验。”《污水监测技术规范》10.2.2条款规定：“全程序空白样品：按分析方法中的要求采集全程序空白样品，空白测定值应满足分析方法中的要求，一般应低于方法检出限。如分析方法中未明确，每批次水样均应采集全程序空白样品，与水样一起送实验室分析，以判断分析结果的准确性，掌握全过程操作步骤和环境条件对样品的影响。”

本案中，某环境监测站现场勘察当天采样4次，但仅在10时这一批采样做了空白对照组，其余三个时点均没有做对照。从设计“全程序空白样品”这个流程的出发点来讲，是为了排除环境对采集样品的影响。“全过程”应当指同一套操作下同时采集而产生的样品，才具有对照意义。不同的采样时点，操作环境、操作步骤实际已不可复制，不具有对照意义。故虽相关规范未明确“每批次水样”的确切含义，但从逻辑上讲，“每批次水样”应指同一个时点采集的样品。某环境监测站未按照规范程序采集样品，其所作出的监测报告不具有科学性，被申请人依据该监测报告作出涉案行政处罚决定，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经行政复议机构协调，被申请人自纠涉案行政处罚决定，申请人自愿撤回行政复议申请。

本案中，污水监测报告是证明排放污水是否超标的关键证据。生态环境部门委托的第三方进行污水监测时，未遵守采样规范导致监测报告结果被否定，导致行政处罚关键事实认定不清。行政机关在行政执法过程中，对涉及专门性领域的事实问题，往往需要委托拥有相对应资质的机构，运用专门知识和技能，对专门性问题作出鉴定意见。实践中，一部分行政机关主张囿于自身的非专业化，对鉴定意见的审查，至多限于鉴定资质和文书的形式审查，对于鉴定的规范依据、步骤和方法等专业性问题，一般未予实质性审查便直接采纳。另有些行政机关对于鉴定资质和文书形式也存在审查不足等问题。同时，行政机关在执法过程中应秉持服务理念，通过主动指导、规范程序、强化沟通，帮企业提升法治风险防控能力，而非单纯依赖行政处罚手段。最终，行政复议机构通过协调推动行政机关自我纠错，既维护了法律权威，又促进企业合法经营，体现“监督与服务并重”的现代治理理念，有利于优化营商环境，促进政企良性互动。

事实清楚、证据确实是行政机关作出行政行为合法性的基础，没这个基础，不可能有适用法律正确，即使符合法定程序也没有法律意义。涉及通过第三方专业机构获取的证据，行政机关应当依照相关的技术规则、流程进行合法性审查，不可直接作出认定事实的依据。本案中，被申请人委托某环境监测站对申请人特许经营的某市某区轻工产业园区污水处理厂进行季度监督性监测所获得的监测结论，可当作认定申请人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事实的依据。被申请人应当对该监测结论依法作合法性、客观性、关联性审查，但是，被申请人未尽到审查义务，导致其认定申请人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事实不能成立，其依此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构成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应当予以撤销。其实，并非行政机关委托第三方获取的证据应进行审查，即使行政机关自己依职权取得的证据，同样也需要在作出行政处罚决定程序中进行审核检查，这是行政执法基础要求。另外需要指出的是，本案经行政复议机构协调，被申请人认识到了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错误后进行自我纠错，申请人也撤回了复议申请，这是符合法律规定的，也是应当鼓励的。

2024年2月21日，某市某区综合行政执法局收到某市某区住房和建设局《移送函》，称某工程建设公司在某市某研究院实施未取得资质证书承揽工程的行为，涉及嫌疑违反法律。某市某区综合行政执法局于3月6日决定立案调查。经查，某工程建设公司在未取得建筑装修装饰工程专业承包资质的情况下，与福建省某建设工程公司签订了承包协议，并实际进场施工。某市某区综合行政执法局于2024年7月23日作出行政处罚决定书，决定对某工程建设公司处工程款3%的罚款，即66万元。某工程建设公司对某市某区综合行政执法局的行政处罚决定不服，于2024年8月15日向某市某区人民政府提起行政复议，请求依法撤销某市某区综合行政执法局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并责令重作。

在审理过程中，行政复议机构了解到，申请人实际对于被申请人认定的违法事实，以及进行行政处罚和罚款金额并无异议。但其因现阶段经济困难，无力立即缴纳罚款，故以申请行政复议的形式来拖延缴纳罚款的时间。考虑到企业的实际困难，行政复议机构决定对本案进行调解。为了更好地进行调解工作，行政复议机构适用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复议法》第三十九条第六项规定，在取得当事人同意后中止案件审理，为调解工作提供时间保证。案件中止审理期间，行政复议机构多次组织双方当事人调解，被申请人表示对延期一年缴纳罚款没明确的法律规定有所担忧。为此，行政复议机构充分的发挥府院联动机制的作用，向法院核实申请人的民事诉讼及执行情况，同时，合理运用容错免责机制，打消行政机关的顾虑。最终，被申请人同意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六十六条的相关规定，与申请人进行调解，作出同意缓后一年缴款的决定，申请人也承诺于2025年11月20日前交清全部罚款，同时自愿放弃其他复议请求。

本案形式上是申请人不服行政机关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书的具体行政行为，实质诉求是延缓缴纳罚款。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复议法》扩大了调解的适合使用的范围，同时设立了一系列相关工作机制和工作程序。本案中，行政复议机构充分适用中止审理程序，将调解贯穿于全过程，发挥行政复议主渠道作用，促成行政争议的实质性化解，实现案结事了。同时本案中，被申请人适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虽规定了对经济困难的当事人，可以延期缴纳罚款，但是对于延期缴纳的期限、标准并无明确的规定。被申请人这一举措有效节约了行政、司法资源，达到了“三个效果”有机统一。遵循“三个区分开来”的原则，经多部门同意，适用某市某区行政复议调解容错免责工作机制。

为充分发挥行政复议化解行政争议的主渠道作用，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复议法》不仅在总则中规定调解制度，还扩大了调解制度的适合使用的范围。之所以如此，还在于调解这种纠纷解决方式，是以双方当事人意见达成一致为前提，能够真正有效化解行政争议。

《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复议法》第五条规定“行政复议机关办理行政复议案件，能够直接进行调解。调解应当遵循合法、自愿的原则，不得损害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和他人合法权益，不得违反法律、法规的强制性规定。”较之《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第六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复议法》第五条仍然明文规定调解应当遵循合法自愿原则，不得损害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和他人合法权益，但是，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复议法》第五条不再严格限制可以适用调解的案件类型范围。在这个变化的背后，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复议法》第五条规定的调解，不再局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第六十条规定的受依法行政原则限制的对原行政行为实体内容的调整或处分，还包括能够化解行政争议当事人分歧的非调整型、非处分型调解。对原行政行为不作调整或处分的调解，不会与依法行政原则产生冲突或紧张关系，因此，可以广泛适用于各类行政争议。

本案中，申请人对原行政处罚决定的合法性没有异议，但是，由于企业确有经营困难，希望能够通过申请复议以后续提起行政诉讼能够迟延缴纳罚款的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七十三条第三款规定：“当事人申请行政复议或者提起行政诉讼的，加处罚款的数额在行政复议或者行政诉讼期间不予计算。”申请人是策略性地运用复议、诉讼等救济制度制度。但是，实际上，对于被处罚人交纳罚款确有困难的情形，完全没必要空转复议或诉讼等救济程序，避免浪费有限的司法资源，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六十六条第二款明文规定“当事人确有经济困难，需要延期或者分期缴纳罚款的，经当事人申请和行政机关批准，可以暂缓或者分期缴纳。”因此，行政复议机构在全面核查并准确判断申请人经营状态及罚款实际履行能力后，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六十六条第二款促成被申请人作出缓后一年缴纳罚款的决定，申请人撤回复议申请，从而有效化解行政争议。不仅如此，行政复议机构在通过调解化解行政争议的过程中，还督促被申请人准确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六十六条第二款，防止申请人对《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七十三条第三款的不合理运用。

2023年9月5日，被申请人某县市场监督管理局接到举报，举报称申请人某科技公司未经相关部门审批认定的情况下在其经营的网店上宣称公司是“高新技术企业”，属于作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9月22日，被申请人对申请人进行现场检查，发现网店中关于“高新技术企业”的描述已经删除。经向科学技术主管部门核实，申请人非高新技术企业。被申请人认为申请人的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的规定，构成发布虚假广告的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作出“1.停止发布广告，责令广告主在相应范围内消除影响；2.处罚款人民币壹万圆整”的行政处罚决定。申请人不服，觉得自身没有主观过错，属于初次违法且危害后果轻微并及时改正，应当不予行政处罚，遂向某县人民政府申请行政复议。

为实质性化解行政争议，县行政争议调解中心组织了调解。调解中，复议工作人员获取了申请人曾因涉嫌虚假宣传被举报的相关线月申请人曾因宣传其是高新技术企业被举报，被申请人以“企业已主动改正，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轻微，未造成社会危害”未予立案。但被申请人未能提供其调查核实过申请人已主动改正、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轻微、未造成社会危害的相关证据。行政复议机构经审查认为，处罚决定对案涉多项事实认定不清、证据不足：一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等法律和法规关于免罚轻罚的规定，某县市场监督管理局对申请人是否初次实施发布虚假广告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的事实认定缺乏证据支持。二是案涉广告具体浏览量这一重要事实并未调查清楚，被申请人在调查取证过程中仅调查了申请人网店近30天的浏览记录，便推测认定案涉广告发布以来6个多月期间的浏览量应当小于400次，以适用《某市市场监管系统涉企“免罚轻罚”1.0版清单》中的具体裁量基准。被申请人在现有证据无法认定申请人是不是满足不予处罚、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的情形的情况下作出处罚决定，属于事实认定不清，证据不足。行政复议机关遂依法作出了复议决定：撤销被申请人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责令其在规定时间内重新作出。同时，向被申请人制发了行政复议意见书。最终，某县市场监督管理局经重新审查作出了不予行政处罚决定。

严格规范涉企行政执法是优化法治化营商环境的重要保障，也是快速推进法治政府建设的现实要求。行政执法部门对企业实施行政处罚，必须全面、客观、公正地开展调查，收集有关证据；在查明事实的基础上，综合考虑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的事实、性质、情节、社会危害程度及是不是满足免罚轻罚条件等因素后作出行政处罚决定。本案中，被申请人对2022年的执法案卷信息没办法实现可回溯管理，无法判断申请人是否首次实施发布虚假广告，调查取证时未查清申请人网店上的广告浏览量，径直适用自由裁量作出处罚决定，明显存在违法事实认定不清、证据不足的情况。此外，被申请人在适用自由裁量权时，也未对2023年1月出台的《长三角地区市场监督管理领域轻微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不予处罚和从轻处罚规定》予以参照适用。行政复议机关依法撤销行政处罚决定并责令重作，同时向被申请人制发行政复议意见书，纠正违法行政行为，既有效维护了企业的合法权益，优化了营商环境，也实现了行政复议的能动监督，提升执法水平，从源头上预防行政争议的发生。

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复议法》第一条规定了行政复议保护相对人合法权益、监督行政机关依法行政以及化解行政争议这三个功能。行政复议制度的这三个功能不可分割、不可偏废，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三位一体”关系。在目前行政争议实质性化解的大背景下，行政复议监督依法行政功能的发挥，备受关注。

行政复议对行政执法的监督应当是全面充分的，包括调查取证是否充分、依据适用是否准确、是否违反法定程序以及裁量是不是合理等方面。其中，调查取证是否充分，是行政行为合法合理的基础，因此也是行政复议的一个监督重点。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复议法》第六十四条规定：“行政行为有以下情形之一的，行政复议机关决定撤销或者部分撤销该行政行为，并可以责令被申请人在一定期限内重新作出行政行为：（一）主要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关于调查取证的全面性、充分性，《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五十四条第一款规定：“可以当场作出的行政处罚外，行政机关发现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有依法应当给予行政处罚的行为的，必须全面、客观、公正地调查，收集有关证据；必要时，按照法律、法规的规定，能够直接进行检查。”不论是对被处罚对象有利还是不利的证据，都应当全面充分调查，保证事实认定的客观性。

本案中，被申请人依据《某市市场监管系统涉企“免罚轻罚”1.0版清单》一般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减轻行政处罚清单第25项的减轻处罚规定，作出罚款1万元的行政处罚。但是，行政复议机构审理后发现，“免罚轻罚”中规定的自由裁量幅度是“互联网广告浏览量一般低于400次，处3000元以上2万元以下的罚款”，被申请人在作出行政罚时未查清申请人公司的官方网站上的互联网广告浏览量，现有证据不能认定申请人符合这一减轻处罚的情形，属于主要事实认定不清，证据不足。被申请人仅通过近30天浏览记录数据推测得出近6个月总浏览量不足400次的结论，缺乏证据支撑。因此，行政复议机关决定撤销行政处罚决定并责令重作，同时向被申请人制发行政复议意见书，充分的发挥了行政复议的监督能动性，维护市场监管秩序，保护公共利益。返回搜狐，查看更加多